第58章 回襄城过年(二)(3/6)
只恨腿太短,逃得不够快。好在莲花台乃坚硬石头造就,不至于磨损太多,上面散落着曾经用来供奉的散碎黑瓷碗片。
怅立许久,我离开小庙。
庙外不远处,那棵年份久远的歪脖枣树,残枝断桠。村里人外出奔丧归家路过,便将黑色挽纱系在树枝上,说是留煞于外,久而久之,满树都是纱条,可吓人了。
我每次路过,都不敢停下,跑得飞快,生怕黑色纱布里冒出鬼魅来。
可是,到了枣熟时节,孽娃儿实在按捺不住嘴馋,三五成群,爬至树梢,躺在上面任由枣子伸进嘴里来。
有人得意忘形,顺手扯过黑纱擦嘴,猛然醒悟过来,吓得哇哇大叫,赶紧跳下树,一阵烟似的跑回家,让妈妈拿红布系树上,以求保佑。
我想起,九岁那年,堂妹丫蛋爬不上枣树,只能站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树上摘果子的两位堂哥,她蹦跳着,嚷着让我帮忙摘下最高最大最红那颗。
结果,我失手落空,跌落一丈多高,瘸腿走路一个多月。
当时回到家,爷爷将春芽子和丫蛋双双揍得满屋跑,直到我抱住爷爷双腿才作罢。
丫蛋每次提起这茬,都会眼含幽怨,继而笑得脸儿稀烂。
没办法,我从小在县城长大,爷爷奶奶对长孙的疼爱,远远超过我乡下堂弟堂妹。
炊烟渺渺,枯草连天,风吹树桠摇。
老屋方向传来母唤儿归家的呼声,我尖着嗓子应一声,只是不再像童年时马上一阵风似的跑回家,只是双手插兜,慢慢悠悠往回走。
小庙,枣树,老屋,以及童年欢笑,都将化作一股轻烟,慢慢消散,最后成了无形念想,时常涌上心头,酸酸涩涩,欲罢不能。
当漂泊异乡为异客时,我终于明白,这就是乡愁。
农村年饭,只能用“丰盛”二字形容。
八仙桌上,盘叠盆,碗压盘,层层叠叠,垒得像座小山。
加我,今年九个人过年,没办法,辈分最低,只能独坐桌角,却得到了最多疼爱。
奶奶只管给我碗中夹菜,看着长孙吃得艰难困苦,却笑得比蜜甜。
晚上我得驾车返回襄城,自然不能喝酒。
爷爷是个老酒罐,虽然不能像三个儿子那般你一杯我一杯,喝得酣畅淋漓,但是他自斟自饮,也乐在其中。
老人每次端酒杯递到唇边就眯眼,吞下一小口,继而重重吐出一声酒气,嚓……
听奶奶说,爷爷年轻时是个挑夫,不喝酒就浑身没劲,十里乡场范围内几乎难逢对手。
搞笑的是,那时候农村穷,酒是奢侈品,爷爷有次参加酒席迟到了,上桌主动申请自罚三杯外加敬大家一轮,如此一来,主人本就准备不多的烧酒十之八九被爷爷一人喝了,全桌人只能干瞪眼,喉结滚动,发出咕咕吞咽口水声。
酒量有遗传,爷爷如此,乔家三兄弟自然青出于蓝胜于蓝,个个都是酒中豪杰。
老大,也就是我爸,一直在乡镇工作,经常跟村组干部喝酒添感情,酒量最大。
二爸、幺爸务农,劳作辛苦,尤其爱喝辛辣酒,来消除一天疲惫,算得上能喝之人。
小辈中,莫说春芽子有过之而无不及,就连丫蛋也能轻松干下一斤白酒,唯独我这个长孙是个例外,七八两白